位于意大利那不勒斯(Naples)的国立考古博物馆是世界上最重要也是最具有考古学价值之一的博物馆。其地理位置,相当于当年希腊人建起的尼亚波利(Neapolis)城墙的西北角。(图1)
图1-那不勒斯国立考古博物馆
那不勒斯国立考古博物馆馆藏丰富,包括古埃及、古希腊、古罗马及文艺复兴时期具有极高艺术价值的文物及艺术品。其中,在庞贝(Pompeii)、斯塔比亚(Stabiae)、赫库兰尼姆(Herculaneum)及其他位于坎帕尼亚区(Campania)考古遗址发现的古希腊罗马文物,在考古学上具有重大意义。
★博物馆建筑的历史:
博物馆的建筑物始于年,最早是由那不勒斯总督、西班牙欧苏纳(Osuna)第三代公爵多恩·佩德罗·吉隆(DonPedroGiron,任职期间年-年)委任建起的皇家骑兵营。年至年间,这里被重建并成为那不勒斯大学的总部,被称为“皇家研究的殿堂”。年起,波旁王朝(Bourbons)开始统治那不勒斯[1],波旁王朝的费尔迪南德四世(FerdinandIV)因其父亲查尔斯三世(CharlesIII)年出任西班牙国王而继任那不勒斯国王。年,费尔迪南德四世将那不勒斯大学搬到了老耶稣(GesùVecchio)圣殿,并将这座建筑改造成为波旁皇家博物馆(RealMuseoBorbonico)及图书馆。
19世纪,博物馆新增了许多备受世人瞩目的藏品,一部分来自波旁皇朝的查尔斯(CharlesofBourbon,即费尔迪南德四世的父亲查尔斯三世)的“法尔内塞收藏品(Farnesecollections)”,这些藏品是查尔斯的母亲伊丽莎白·法尔内塞(ElizabethFarnese)[2]留下来的古董,如今也是博物馆所有馆藏作品的核心部分。另一部分则来自赫库兰尼姆、庞贝及斯塔比亚地区出土的考古发现。
年,当意大利成为一个统一的国家[3],意大利*府成为博物馆建筑的拥有者,并将其改名为“国立博物馆”。其后,将图书馆与画廊迁至其他地方,并再一次将其更名为“国立考古博物馆”。此外,博物馆本身也是很多富有名望的研究所的所在地,如波旁皇家学会及美术学院。年的地震导致部分藏品遭到破坏。
★博物馆馆藏:
那不勒斯国立考古博物馆收藏品的核心是“法尔内塞收藏”,包括很多精美的雕塑及在罗马的卡拉卡拉浴场(BathofCaracalla)发现的宝石。这些雕塑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一件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法尔内塞公牛(FarneseBull)”雕塑,及宏伟的“法尔内塞神海格力斯(FarneseHercules)”雕塑。宝石收藏中最新引人注意的是被称为“法尔内塞杯(FarneseCup)”的作品,据推测其年代应为公元前年。法尔内塞杯是埃及托勒密(Ptolemaic)王朝的碗,由世界上最大最完整的红条玛瑙石之一雕琢而成。同时也是博物馆最“华丽的宝藏”("TreasureoftheMagnificent")中最著名的一件。15世纪时,曾是科西莫·美蒂奇(Cosimode’Medici)及威尼斯的洛伦佐贵族(LorenzoilMagnifico)的重要收藏品。
整个博物馆的建筑呈方形,内部布局简洁,各楼层收藏品摆放井然有序。
图2-那不勒斯考古博物馆雕塑展厅
☆一楼雕塑艺术品展厅:
数座公元元年左右的古罗马雕塑精品陈列于此,作品大部分来自于“法尔内塞收藏”中的大理石雕塑。其藏品的重要性在于,其中诸多古罗马雕塑作品是如今世界上仅存的对于古希腊雕塑家卡拉民斯(Calamis)[4]、克里斯提奥斯(Kritios)[5]及内西奥底(Nesiotes)作品的复制品。近几年,其中部分著名大型的作品曾被搬到迪卡波迪蒙特博物馆(MuseodiCapodimonte)展览。
各雕塑展馆因其展品年代、特点不同而各有千秋(图2):
●诛杀暴君的哈尔摩狄奥斯和阿里斯托革顿馆(TyrannicidesHarmodiusandAristogeiton):
这间雕塑馆的名字来源于展馆中央的雕塑《诛杀暴君者群雕(Tyrannicidessculpturalgroup)》(图3),哈尔摩狄奥斯和阿里斯托革顿因刺杀了当时的暴君而被后世的雅典人作为为城邦追求民主和自由的象征敬仰。公元前年,在暴君的*权被推倒,新的民主*权被建立后,人们在广场上竖立了这两个人的铜像作为对捍卫民主的英雄的纪念。直到古罗马时期,关于他们的雕像仍被广泛地复制,证明了他们精神的影响力。
图3-诛杀暴君者群雕
这件作品是古罗马时期对公元前5世纪古希腊铸铜雕塑原作的大理石复制品。属于罗马的“法尔内塞收藏品”,是法尔内塞家族的斯特凡诺·博尔吉亚(StefanoBorgia)红衣主教,即后来的保罗三世教皇(PopePaulIII),及其侄子红衣主教亚历山德罗·法尔内塞(CardinalAlessandroFarnese)的收藏品。
该展厅中为数众多的雕塑,包括希腊古风时期(ArchaicPeriod)的原作及后来罗马时期的复制品,比如帕埃斯图姆(Paestum)及韦里亚(Velia)神殿墙面上的浮雕残片、波及亚石碑(steleBorgia)上的葬礼浮雕,及对公元前五世纪上半叶“严谨风格”雕塑的古罗马复制品。
图4-大师雕塑馆
☆大师雕塑馆(GalleryoftheGrandMasters)(图4)
这间展馆被如此称呼是因为这里包含了许多古希腊雕塑大师作品的罗马时期复制品。这些大师包括:菲迪亚斯(Phidias,古希腊古典时期最伟大的艺术家),波利克利特斯(Polycletus,纪元前5世纪,希腊雕塑家)、克里斯勒斯(Kresilas)及阿格雷克雷特斯(Agorakritos)。同时还展出古典时期的诸多艺术品,如阿波罗的头像、得墨忒耳(Demeter,掌农业,结婚,丰饶之女神)、阿佛洛狄德及雅典娜的雕像、带有俄耳甫斯(Orpheus)与欧律狄刻(Eurydice)、赫耳墨斯(Hermes,为众神传信并掌管商业、道路、科学、发明、口才、幸运等的神)的罗马纪念碑浮雕;还有希腊化时期,表现宁芙(Nymph)与美惠三女神(theGraces)合唱的雕塑;而在维苏威地区发现的阿波罗、青少年(Efebo)、持矛者等独特的雕塑更能激发参观者对古罗马雕塑的兴趣。
图5-弗洛拉展厅
☆弗洛拉展厅(FloraGallery)(图5)
这里展出的雕塑分两部分,分别为公元3世纪的罗马雕塑、及对公元前四世纪古希腊雕塑的罗马时期复制品,如阿耳特弥斯(Artemis,月神与狩猎女神)、阿佛洛狄德、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Aesculapius)的雕塑及古希腊的葬礼石碑。
☆第九-十展馆(SalaIX-X)
这个展馆里展出的是在罗马发现的雕塑,收藏有重要的阿佛洛狄德的雕塑,包括著名的雕塑“美臀的维纳斯”。
图6-美臀的维纳斯
●美臀的维纳斯(VenusKallipygos):(图6)
公元二世纪上半叶的古罗马复制品,原作为公元前二、三世纪的古希腊雕塑。在作品带到法尔内塞之前,这件作品作为与两个蹲伏的维纳斯(图7)一组的群雕,位于豪华宫殿的“哲人大厅”(图8)中。相对于“哲人大厅”中严谨的哲人或文人肖像,这件雕塑中的年轻女孩柔软的躯体被雕塑家精心打磨,她正用沉重下垂的帷幔遮住自己优美的裸体。尽管作品经历了多次修复(整个作品的上半部分、左臂、右手及右腿均为现代雕塑家补做),雕塑的各部分经过新的修复组合后,依旧遵循了希腊化时期的风格。尽管如此,学术界对其原作的主题(阿佛洛狄德、交际花或者舞者)、创作日期(公元前3世纪还是2世纪)、原产地(麦格纳格雷西亚(MagnaGrecia,古希腊住区)还是小亚细亚(AsiaMinor))的解释却是争议颇多的。
图7-蹲伏的维纳斯
图8-哲人大厅
☆从罗马的卡拉卡拉浴场(BathofCaracalla)出土的大型雕塑的展厅:
在放置“法尔内塞公牛(FarneseBull)”的展厅里,可以看到公元四世纪及希腊化时期风格的雕塑,这些作品代表了具有神性的古希腊罗马时期艺术:无论是海格力斯(Hercules),阿波罗(Apollo),伊洛斯(Eros,爱神,阿佛洛狄忒之子)的雕塑,还是由普拉克西特列斯(Praxiteles)及其流派创作的狄奥尼索斯(Dionysus)、卡普阿(Capua,意大利南部一城镇)的维纳斯。这些作品大多是对古希腊时期铸铜原作的大理石复制品。整个展厅中,最著名的作品当属“法尔内塞公牛”。
图9-法尔内塞公牛
●法尔内塞公牛(FarneseBull):(图9-图10)
○关于雕塑的传说:
这件庞大的大理石群雕取材于希腊神话“惩罚狄耳刻(Dirce)”故事的一个场景。据《希腊道里志》第九卷记载,底比斯国王吕科斯(Lycus)遗弃前妻安提奥珀(Antiope)后,娶狄耳刻(Dirce)为妻。狄耳刻后来迫害安提奥珀和她的儿子安菲翁(Amphion)、泽忒斯(Zethus),扬言要把安提奥珀挂在牡牛犄角上。结果,安菲翁、泽忒斯长大后为母亲复仇,反将狄耳刻绑在牛角上,在岩石上撞死。
图10-法尔内塞公牛(局部)
这个传说在欧里庇得斯(Euripides,希腊的悲剧诗人)的悲剧《安提奥珀》中有所叙述,并被剧作家马库斯?帕库维乌斯(MarcusPacuvius,约公元前年~公元前年,古罗马悲剧作家)翻译成拉丁文。该故事场景常常可以在湿壁画、瓶画、马赛克镶嵌画等处见到。
○原作与复制品:
这件雕塑曾经放在卡拉卡拉浴场,用来装饰建于公元年至年间的浴场内角斗场的东南角。
如何鉴别这件雕塑作品创作年代的问题引发了学术界大规模的讨论。一些学者相信,根据老普林尼(PlinytheElder)的记载,这应该是放在罗马阿斯纽斯保琉斯(AsiniusPollius)花园的那件雕塑。如果这个假设成立,这组群雕应该是古希腊时期的原作,作于公元前-50年。但是更多学者相信,这是件对老普林尼所提及原作的复制品,作品中的人物安提奥珀及公牛的形象出自古罗马时期雕塑家之手。
最终,这件雕塑复制品的年代被确定在公元2世纪末3世纪初或者是公元1世纪中叶。从作品典型的创作手法及题材元素等来看,前者应该更加准确:公牛身上褶皱感极强的毛发、还有人物长袍上明显的衣纹创作手法完全可以与赛维鲁王朝(Severandynasty)[6]时期的纪念碑雕塑相比较。
与老普林尼所描述的原作一样,这件放在卡拉卡拉浴场的复制品是由一整块大理石制作完成的。
○从挖掘到那不勒斯博物馆:
与其他陈设于这个展厅的诸多雕塑作品一样,这件表现狄耳刻遭受折磨的雕塑,是年在教皇保罗三世主持的挖掘罗马的卡拉卡拉浴场过程中发现的。
由于被挖掘出来时的支离破碎,这件作品起初被认为是表现大力神海格力斯(Heracles)与克里特公牛(CretanBull)决斗的雕塑。群雕被带回到罗马的法尔内塞宫(PalazzoFarnese),并被放到庭院中央、面向台伯河(Tiber),并在这里经历了修复工程。
随着教皇保罗三世的去世,米开朗基罗提出的将这件雕塑改造成喷泉雕塑的宏伟计划被无限期的搁置起来,于是“法尔内塞公牛”被放到存放雕塑碎片的小屋子里,直到年被转移到那不勒斯。
经过进一步的修复,群雕被放置在那不勒斯主路口尽头的一个水池中。年,雕塑被移到那不勒斯博物馆,因其长时间暴露在室外而受到的破坏,新一轮的修复工作于19世纪中叶开始。
图11-法尔内塞的海格力斯
●法尔内塞的海格力斯(FarneseHercules)(图11)
○雕塑的收藏:
“法尔内塞的海格力斯”是一件古代时期的雕塑作品,也许是公元三世纪早期雕塑家格来肯(Glykon)对公元前四世纪古希腊雕塑家利西普斯(lysippus)原作的放大复制品,同“法尔内塞公牛”一样,也是为罗马的卡拉卡拉浴场而做。
这件大尺寸的大力神海格力斯雕像是古典雕塑艺术中最著名的一件作品,并由此奠定了欧洲人对于神话故事中海格力斯这位英雄人物形象的认知。它也因此成为了保罗三世教皇(PopePaulIII)的孙子,红衣主教亚历山德罗·法尔内塞(CardinalAlessandroFarnese)的收藏品。亚历山德罗·法尔内塞红衣主教因其自身的便利条件,也是历史上著名的古典雕塑艺术收藏家之一。
从16世纪50年代起,这尊海格力斯的雕塑一直放在罗马的法尔内塞宫(PalazzoFarnese),这位大力神当时被由安尼巴莱·卡拉奇(AnnibaleCarracci)及其学生描绘的表现其功勋的壁画所包围。雕塑于年被搬到那不勒斯国立考古博物馆。
这件雕塑通过失蜡法铸铜的原作已经丢失,作品描述疲惫的海格力斯斜倚在橄榄木棒上,上面挂有他杀死尼米亚猛狮(NemeanLion)后作为战利品剥下的狮子皮。他刚刚完成国王交给他的十二项英雄伟绩(thetwelveLabours),这是通过他背在身后的手中拿着的赫斯珀里得斯(Hesperides)的苹果判断的。这件出色的雕塑作品深受罗马人民的喜爱,其复制品在罗马的宫殿、健身房随处可见。还有一件复制品从16世纪起便站在佛罗伦萨的皮蒂宫(PalazzoPitti)院子里,底座上假装(或者也许就是古代遗留下来的)题有“Lykippos”[7]的字样。
○存在于各版画历史中的雕塑:
“法尔内塞的海格力斯”曾经历了重新的组合与修复,从威廉·德拉·波尔塔(GuglielmoDellaPorta)的一封信件中可以看出,雕塑的头部从位于特拉斯提弗列(Trastevere)的井中发现并被分别复原。后来法尔内塞家族通过德拉·波尔塔的帮助买到了雕塑的头部,为了使雕塑看上去完整,德拉·波尔塔为雕塑重新塑造了两条腿。尽管不久以后,在卡拉卡拉浴场里发掘出了雕塑“原配”的两条腿,德拉·波尔塔重塑的双腿依旧得到了普遍的认可,并在米开朗基罗的建议下保留了下来。如此也有意表示,当代的雕塑家是可以忍受将自己的作品与古代艺术大师直接进行比较的。“原配”的两条腿作为贝佳斯家族(Borghese,意大利的一个贵族世家)的收藏品,直到年才与雕塑正式结合。歌德(Goethe)在其意大利的旅途中,曾见过这件雕塑与不同的两组双腿组合的情形,并惊叹于原作雕塑中双腿的完美。
许多版画与木刻中都可以见到这件著名的“法尔内塞的海格力斯”,年,这尊雕塑的发现已经在《罗马辉煌鉴》(SpeculumRomanaeMagnificentiae)一书的版画插图中出现。鉴赏家、艺术家及旅游者都目瞪口呆于当时站立在法尔内塞宫院子拱廊下的这件雕塑。-年,荷兰版画家亨德里克·戈尔齐乌斯(HendrikGoltzius)在去往罗马的途中,画下了宫殿庭院里这尊雕塑的速写。后来,在年,他还绘制了雕塑不太常见的后视图,并着重强调雕塑那夸张的肌肉形体及雕塑轮廓周围逐渐减少体块的线条。年轻的鲁本斯(Rubens)也曾为这件雕塑画过平面及多角度的速写。在摄影术发明前,版画是唯一能够记录图像的手段。
这件雕塑从一开始就备受推崇,拿破仑曾对安东尼·卡诺瓦(AntonioCanova)说过,他在巴黎博物馆里的收藏品中,因为缺少这种夸张肌肉的雕塑而使其收藏存在遗憾。这件雕塑也不止一次的在拿破仑*权逃离那不勒斯前准备装箱运往巴黎,但最终也没能实现。
○关于各种版本的复制品:
很多富有的收藏家购买这件雕塑的小型复制品,摆在桌子上以供欣赏,大型的“法尔内塞的海格力斯”复制品则在17-18世纪遍及整个欧洲花园。在卡塞尔(Kassel)附近的威廉高地公园(Wilhelmsh?he),一个高8.5米的超大版本的复制品由约翰·雅各布·安东尼(JohannJacobAnthoni)于-年制作,并已经成为该城市的吉祥物。安德烈·勒·诺特(AndréLeN?tre)将一个全尺寸镀金版本的雕塑放在沃勒维孔特城堡(VauxleVi